丙泊酚：麻醉药里的“王者”

在今年9月，有诺贝尔奖风向标之称的美国拉斯克奖，将临床医学奖颁给了丙泊酚（又名异丙酚）的研发者约翰·格伦（John B. Glen）。作为麻醉医生的我，自是欢欣鼓舞。在我每天的临床麻醉工作里，我都使用到这种药物。丙泊酚呈现为乳白色液体，常被麻醉医生称为“牛奶”。这种药物到底有什么魔力，能让拉斯克奖都为之倾心？

在临床麻醉中，丙泊酚有什么地位呢？

约翰·格伦“从众多化合物中筛选出了丙泊酚，一生致力于开发丙泊酚的脂肪乳剂，并推动他所在的阿斯利康公司开展丙泊酚靶控输注的相关研究，使其成为最广泛使用的麻醉药物，成为了患者和广大麻醉医生的福音。”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说法，世界上有上亿人受益于这种药物。

在上世纪70年代，约翰·格伦一直在寻找能替代硫喷妥钠的药物。硫喷妥钠也是一种静脉麻醉药——可以推注到血管内，引起麻醉作用的药物。硫喷妥钠被发明的1936年，被认为是现代麻醉进入新纪元的标志。但是，这个药物的镇痛作用和肌松药物不强，绝非一种理想的麻醉药物。约翰·格伦在接受这项工作中，从公司研发的各类化合物样品中开始筛选，在上千种化合物里他们终于获得了至宝。在对老鼠的实验发现，丙泊酚既像硫喷妥钠一样快速起效，副作用还显著较少。1986年，丙泊酚在英国上市，三年后也获得美国的上市批准。

一位研究脑科学的麻醉学者就说，没有什么药能超越丙泊酚的在临床麻醉中的历史意义。追问缘由，我得到了这样的回复。首先，丙泊酚是静脉麻醉药的集大成者，其药理作用是其他麻醉药物所不可替代的。因此，作为一种强效镇静剂，丙泊酚通常用于全身麻醉，也适用于手术时间短的小操作或检查。比如，各大医院的无痛胃镜或人工流产中，就经常会使用到丙泊酚。更重要的一点是，在丙泊酚被使用后的几十年里，再也没有新的麻醉药物出现。它很有一种终结者的姿态，在麻醉药的世界里傲视群雄。

值得关注的是，丙泊酚不同于OTC类药物或一般处方药，一般人手里就不该持有。即便在医院，一般医生也不会用到它。例如，在手术室里，丙泊酚作为麻醉诱导药物，一般成人能用到100-200mg。如此大剂量的丙泊酚，并不会对你构成绝对的威胁。这是由于，手术室为病人提供了完善的监护设备和呼吸支持，背后还有麻醉医师的保驾护航。

我的同事曾有使用丙泊酚的体验。在数分钟的无痛胃镜检查中，她醒来直言睡得香甜，甚至难用语言描绘，还有想再次被麻醉的感觉。她是麻醉医生，我相信她说的话。当然，她的香甜体验背后，同样有监护仪器和其他麻醉医生的保驾护航。

丙泊酚是临床麻醉不可缺少的好药，但推注到血管时却会引起疼痛，医学上称之为“丙泊酚注射痛”。这种疼痛类似于烧灼。虽然具体机理不清，但注射利多卡因能缓解这种疼痛。利多卡因是种局部麻醉药，局部手术或拔牙时会用到。但若用药过量或注射过快，会导致血压下降或心脏骤停。因此，安全应用丙泊酚离不开监护，即心率、血压、氧饱和度等都需被监控。2009年，一代天王迈克尔·杰克逊意外离世，死因令人震惊：在医生暂时离开、没有监护的条件下，他被注射丙泊酚以解决失眠，最终因呼吸抑制而死亡。